新春
四月清明细雨/ 路上行人凄凉/
小桥流水莺飞草长/ 日夜千思万想/
心中不得宁静/ 清早览罢文章/
读书阅报在书房/ 方显才高智广
我在一个镇子工作了三年,镇子很小,亦不繁华。我对这个小镇的了解不及小镇的十分之一,大概只记得邮局在路北,医院在路南,中心街一分平坦九分颠簸,照相馆老板的头发不多,我甚至搞不清工作单位的门牌号是6号还是18号。
我是一个粗心的人。
每天上班我都要从邮局拐角经过,拐角处修车大叔的名字、修鞋大爷的名字、通信店老板的名字到现在我都不记得。我只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,他叫新春。
新春大概姓金,我记得前年他的村子选举的时候有人簇拥着他去领过选票,那个村子姓金的多。
我在这个镇上工作了三年,几乎每天上班都能看到新春,他不是在路口坐着马扎,就是在拐角靠着墙抽烟。我常常戏称新春是中心街最帅的人,他常年戴着一顶军帽,戴着墨镜,穿着一身绿军装,三年没有变过。
新春每天的工作是收取过路大车的通行费。新春非常守规则,小型车辆一律不收,本地车辆一律不收,只收过往外地大车的通行费,一元也行,十元也行,给钱就行。每当外地大车经过,新春就会拿起砖,立在路中间,一手挥着砖,一手伸着收钱,无论司机轰油门恐吓还是鸣笛驱赶,新春都不屈服,直到司机交了或多或少的通行费,新春才放他通过。
新春是中心街最守时的人,不论刮风下雨,不论严寒酷暑,他都会按时来到中心街邮局拐角,征收大车通行费。中心街的人都很敬佩新春,敬佩他敢于拿肉体和钢铁怪兽对抗。人们见到新春都会关心的问一句,收了多少了?新春只是呵呵的笑,挥动着手里码得整整齐齐的五颜六色的票子炫耀一番。
我甚至不知道新春的家在哪条街上。他家里可能有一个老母亲,老母亲可能不管他,老母亲可能连自己都快管不了了。
我看新春在中心街拐角呆了三年,三年前新春在中心街拐角呆了几年了已经无法知道了,今后新春还会在中心街拐角呆几年也无法知道,今后路过,我会常看看新春。